第141章

&esp;&esp;应该就是有些争吵，但人家知道主动上门道歉。

&esp;&esp;台阶给这么足，不给点面子也不行。

&esp;&esp;李茹低声说：“收收脾气啊。真要有什么，等人走了再说。”

&esp;&esp;果盘被塞到手里，央仪很淡地哦了一声。

&esp;&esp;她深吸一口气，绕过书柜。

&esp;&esp;与她所想一样，央宗扬架着老花镜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，而他对面，是孟鹤鸣。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双腿交叠，像在面对一位真正的长辈那样，四平八稳的坐姿，手肘支膝盖上，上身前倾，正在同她的父亲讲一幅书法字。

&esp;&esp;听见声音，两人均是抬头。

&esp;&esp;“回来了？”央宗扬扶了下老花镜，“看看谁来了？”

&esp;&esp;他也望过来，只不过表情很淡，央仪看不懂。

&esp;&esp;脸色确实像是病后未愈的样子，眼下有淡淡的阴翳，嗓音微倦。见到她时，他的喉结很轻地滑动了一下，领下是一条黑金色领带，衬得他沉稳矜贵。直到起身，一枚泛着金属色泽的十字鸢尾花领夹落入她眼中。

&esp;&esp;她放下果盘：“妈说吃会儿再聊，我先上去。”

&esp;&esp;央宗扬没像李茹那样殷切，反倒是用无奈的表情看了看一旁的男人，笑：“从小就这脾气。”

&esp;&esp;“无碍。”他温声回应。

&esp;&esp;他们继续聊那幅字，间隙传来央宗扬温厚的笑声。

&esp;&esp;央仪脚步顿了顿，快速上楼。

&esp;&esp;到晚餐时分，楼下已经没什么响动了。

&esp;&esp;李茹叫她下楼吃晚饭，她开门听了半晌，确认没人才往下。

&esp;&esp;桌上摆着丰富的菜式，不像只有他们三人的样子。

&esp;&esp;她问李茹：“还有谁？”

&esp;&esp;李茹指指通往小院的玻璃门：“还能有谁，你爸陪着在外面喝半天茶了，你倒好，往楼上一躲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李茹凑过来：“是吵架了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不说我也知道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们俩怎么吵我不管，谁道歉我也不管。”李茹说，“但人家上门了，你就得多少给个面子，该吃饭吃饭，该说话说话，别耍小脾气。知道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没脾气。”央仪说。

&esp;&esp;餐桌上依然只有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。

&esp;&esp;饭后，李茹拉着央宗扬，一个劲使眼色：“说开了说不定就好了，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。你让他们聊聊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啊。”央宗扬无奈道，“我都说了是在饭局上偶然碰见才邀请来的，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——”

&esp;&esp;“你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拎不清。”李茹语速又低又快，“要不是你女儿在家，人家能来作客吗？目的在这了，你别自作多情当人家真愿意陪你。”

&esp;&esp;央宗扬叹息：“行行行，是我自作多情。”

&esp;&esp;推拉门外。

&esp;&esp;傍晚才用过的小茶台上水迹未干。

&esp;&esp;央仪没有坐下来好好谈的打算，他们之间的话早就说完了。更何况，在没有央宗扬在的场合，男人也不用再伪装，眉眼里的冷淡显得那样清晰。

&esp;&esp;她安静坐了片刻，望向屋里的摆钟。

&esp;&esp;时间一摇一摆地过去，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打算。

&esp;&esp;金属烟壳轻敲在桌沿上，滑出一根烟。

&esp;&esp;他声音倦怠地问介不介意。

&esp;&esp;央仪没说话。

&esp;&esp;这会儿在院子里，室外。

&esp;&esp;随他的便。

&esp;&esp;她不说话，他便没有点燃，在指尖随意把玩。玩够了，懒懒抬一下眼，问她：“怎么不拿钱？”

&esp;&esp;屋里是央宗扬和李茹在厨房交颈探讨的模样。

&esp;&esp;不用想，这会儿爸爸正被妈妈数落。

&esp;&esp;央仪出神地看了会，随口说：“就当解约费吧。”

&esp;&esp;他眯了下眼，手腕微垂，抵在桌面上：“你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拿。”

&esp;&esp;她低低地应：“爸妈从小教的，太贵重的礼物不好拿。”

&esp;&esp;男人没什么表情：“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退回的先例。”

&esp;&esp;“什么事都有第一次，对吧。”央仪说，“这没什么的。”

&esp;&esp;孟鹤鸣有些烦躁，却说不出源自哪里。

&esp;&esp;手边的烟已经被拧皱了，沾了茶台上的水，变得狼狈不堪。他说：“过几天我让助理给你送过来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没听懂我的话？”央仪皱眉，“孟鹤鸣，我讲得很清楚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还有送的画。”男人平静地说，“我让人存在银行保险柜里，你什么时候想要了，自己去取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算了，如果收下能让他觉得舒心的话。

&esp;&esp;央仪不再反驳。

&esp;&esp;天不知不觉凉了下来，晚上的风不再有潮湿热意。她盯着那一小滩被风吹出褶皱的水渍再次出神。

&esp;&esp;所以，孟鹤鸣出现在这到底要干嘛？

&esp;&esp;总不能是专门为了跟她说，收下那些送出去的礼物吧？

&esp;&esp;他的面容隐在小院风灯下，人泛着淡淡的疏离感。说那些话的时候明明依然能嗅到不容置喙的掌控欲，但与之前又有些不同。

&esp;&esp;究竟不同在哪？央仪探究不出。

&esp;&esp;她本能地不喜欢从熟悉的人身上闻到冷淡气息。

&esp;&esp;不过再不喜欢也没办法。

&esp;&esp;分手这两个字已经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了性。

&esp;&esp;思及此，她神思回来一些，视线落在他胸前十字鸢尾花的领夹上，问：“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？”

&esp;&esp;“没事。”那根烟已经从中折断了，烟丝浸在水里，男人松开手，淡声说，“饭局上偶遇央伯父，他说难得到杭城，邀请我做客。”